阿缺 | 钓鱼城下,科幻长青
【作者简介】
阿缺,钓鱼城科幻中心首席作家,未来小说工坊执行校长,中国科幻新生代代表。作品连续刊登于《科幻世界》、ONE等平台,多篇作品翻译为英文在海外发表,获六次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、三次中国科幻银河奖。作品以软科幻为主,风格糅杂,出版有《与机器人同行》《机器人间》《星海旅人》《神农后裔》《七国银河》。
在我的学生时代,周围大多数人都处于一种迷茫状态。那时大家都不知道人生会走向何处,下一个遇到的人是伯乐还是灭霸,是钢铁侠还是汉尼拔。甚至,很多同学都不知道喜欢什么,或者自己擅长什么。
这也正常,迷茫是青春期的特征,与好奇、躁动、羞涩和贪吃并称。
只是遗憾的是,很多人的迷茫一直延续着,从青年到中年,始终不知道喜欢和擅长的事情。而再之后,大家就能从迷茫中走出——这并非因为找到了答案,而是因为忘记了问题。忘掉迷茫,不再追寻,是像我这种年纪的中年男人的标配。
只是我比较幸运,很早就察觉到了自己喜欢和擅长的事情,更幸运的是,这两者是统一的。
如果你有耐心看到这里,肯定能猜到答案——科幻。我的身份是科幻作者,这一篇钓鱼城科幻中心成立一周年的贺文,肯定也会是科幻的安利文。
是的,“科幻”是标准答案,在很多演讲或座谈活动上,我也是这么说的。
但标准答案不是正确答案。
事实上,对于我,人生最想持续做下去的事情,就是——在夏天时穿沙滩裤,趿人字拖,蹲在学校门口,看着那些来来往往、满脸迷茫的年轻人。
这个梦想我极少袒露。因为它并不伟光正,离主流价值相去甚远,而且充满了无聊和猥琐。每次我小心翼翼地跟人说起,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困惑和鄙夷。有一次我跟一个女孩子说完,也是同样的反应,事后我想想这样不行,有损科幻作家的声誉,于是跟她发微信,谎称我是在开玩笑。我打了一大段文字,发过去后,看到聊天界面上蹦出一个刺眼的猩红感叹号……
我想,钓鱼城科幻中心创始人张凡老师看到这篇稿子时,也一定会皱眉,并且犹豫这一篇要不要发出来——如果大家能看到,说明张老师还是宽厚地决定,给这个无聊梦想一次展露的机会。
但我需要解释的是,它看似轻松,人人都可以做得到,实际上挺难的。你需要有一个好的心境,至少不为生活资源担心,而且当学校保安过来驱赶你时,你能亮明身份,让他充满敬畏地离开,离开前还问你都蹲一下午了腿酸不酸,需不需要他搬把凳子过来。
所以其实挺难的。
我所知道的人中,能做到的,只有那几个姓马的;我认识的人中,能做到的,只有那一个姓刘的。
而科幻,是我能实现这个梦想的唯一途径。写作科幻,是我第二喜欢的事情,却不算擅长——在这个国家,看过张冉老师写的科幻小说后,还能说自己擅长写科幻的人,应该不会很多。而我并不属于其中。
总之,过去几年里,我在国企、私企,初创公司和上市公司都待过,工作地包括四个一线城市中的三个;我写作还算勤奋,出的书摞起来有半米高,能到我的腰部。所有这些,都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,却一直遥不可及。
直到去年,我听到钓鱼城科幻中心成立的消息。
2019年12月28日,也就是去年的前天,科幻圈一半的重要人物都汇聚合川。在美丽的校园里,举行了成立仪式,以及信息密度极高的主题论坛。但当作家们都在台上纵横捭阖时,我借口上厕所,悄悄来到校门口,找了个角落,两腿下曲,慢慢蹲下。
那一瞬间,我几乎热泪盈眶。
科幻与校园,真的无比契合。科幻是面向未来的事业,她终将属于年轻人,那些迷茫又好奇,胆大又羞怯的年轻人。或许,科幻可以帮他们在合适的年纪摆脱迷茫,一个人能及早地认知星空,比他更早地熟悉PPT的美化,作用是更大一点儿的。
当时,我蹲在校门口,心潮起伏地想象。一些同学路过我身边,他们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在寒冬中落泪的景象。于是,我面前多了一张面值一元的人民币,而还有更善良的学生,问我废弃的课本多少钱一斤。
而那已是一年前的往事。
尽管我们都是科幻作家,但当时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,一场席卷全球的灾难事件正在酝酿。此后的一年,很多变化在发生,我也在好几座城市之间“流窜”。但钓鱼城科幻中心却越来越好,群贤毕至,而我最终也成为了其中一员。
于我个人,这是第一次感觉梦想和科幻结合得如此紧密。但时间易逝,风云际会,为了让梦想持续得更久一些,我也会更努力地写作,争取十年后依然能够出书,依然能够心态平和、光明正大地在校门口蹲伏。
也祝贺钓鱼城科幻中心度过了顺利的周年,迎向更辉煌的十年。
文编/阿 猫
美编/吴灵霜 吴冰鑫
审核/李 懿
段子期:与科幻无关的日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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